骟猪(儿时记忆|骟猪)

2024-04-17 12:40:59

记得儿时六七十年代,社员们文娱生活极端贫乏,偶尔放个露天**,演场样板戏啥的,立马能轰动全村。

要是听说猪郎中骟猪,孩子们一准异常兴奋,奔走雀跃,看做是与放**同等档次的娱乐活动。生产大队有个猪郎中,拿手绝活是骟猪,每次一到村里,孩子们蜂拥杀到,里三圈外三圈围个水泄不通,有些好意思的小年青和老大不小的光棍汉也爱凑热闹,伸长脖子出神地想探个究竟,哈喇子顺下来都不自知。

只见郎中把小猪强按在地上,一脚踩猪头,另一脚踩猪脚,三下五除二,用锋利的刀子割下睾丸,动作相当娴熟。小公猪遭受手术刀剜割的巨大痛苦和被人围观的无比屈辱,在挣扎中发出凄厉哀嚎,声嘶力竭,响彻方圆好几里地。

村里碎嘴的妇女每当看到这种热闹好像不雅的场景,气不打一处,破口大骂围观者真不要脸,孩子们十分高兴的大笑,小年青和光棍汉九分高兴的大笑。

父亲从长青公社捉了俩头小猪回来,他抓住小猪的脚,放在猪圈里。他笑着说:“快去割草,到年杀一头猪。”听了父亲的话,似乎闻到了肉香味,我高兴地到田横头去割草了。

自从小猪养在我家猪圈里想着过年有猪肉吃,我就每天放学后书包一扔,就去田横头去割草了。我也不懂家里的小猪是公的还是母的,只听父亲说,过几天要请猪郎中来骟猪。

一个星期天的上午,猪郎中赤着背和脚来到了我家里,他黑黑的皮肤,好像是非州黑人。这时又引来了许多小朋友,他们探着头好奇地看着,我也站在队伍中。父亲从猪圈中抓出了小猪,交给了猪郎中,随着猪的一声嚎叫,只见两个血淋淋的睾丸躺在了地上,吓得胆小的女孩子逃走了。猪郎中又迅速地把另头小猪的睾丸取出来了,父亲把四个睾丸全部收了起来。

(未完续待)

至今,我都相信,乡村孩子的性启蒙,都是从骟猪匠骟猪开始的。

骟猪匠出现在家门口,我们总觉察出父母的紧张,开口问他们:“什么是骟猪啊?”他们却一改往日的和蔼,大声呵斥道:“小孩子家家,问个啥?”骟猪匠开始工作了,我们好事地围在一边,猪被几个乡亲合力绑起来四蹄,还没等到骟猪匠飞快地拿出寒光闪闪地宛若镌刻刀一样的骟猪刀,我们就被父母赶到一边了。他们都说着相同的话:“小不正经,看什么看?”也有粗野之人打趣:“再看,把你们也骟了,去做太监去!”什么是小不正经,当时的确是不明白,只有骂别人老不正经的,也不知道什么是太监,只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,只有乡村扯皮泼赖的时候,才有这样的话语从泼妇或者莽汉的口中蹦出。但是还是不肯走,偷偷爬到附近的高树上,不顾危险去看热闹。

被困了四蹄的猪惨叫着,叫声凄厉,即使不读书,乡村的孩子也明白了杀猪般的哀嚎的真意。骟猪匠可管不了这么多,从裤腰里解下个布褡裢,展开,里面的骟猪的家什一一俱全,钩子,银光闪闪,双头尖刃刀,刀刃薄细,透着寒光,还有一个撑子,用竹篾做成弯弓状,两边,都带着钩子,宛若没弦的弓箭。看到这些件件危险的工具,我们倒是心里一紧,双腿颤颤,几乎从树上滑落下来,这骟猪匠却是镇定,一手捏刀,一脚踩着猪的蹄子,连比划都没有比划,一刀就下去,顿时,猪的靠后的腹部之间,就现了一个半寸的切口。骟猪匠并不停歇下来,麻利地把撑子撑开,将钩子挂在创口处,等创口张开缝隙,就把刀和钩子伸入猪的体内,鼓捣几下,那繁衍后代之物,便顺着骟猪匠的手,干净利落地掏将出来。接着是取撑子,接着是父母递过去一把灶膛里的材火灰,骟猪匠取了一些,啪嗒一声撒在猪的创口之上,惊心动魄的骟猪,就在短短两三分钟之内,便宣告结束!

猪的哀嚎声也顺着啪嗒的一声应声而止。松开四蹄的猪,躺在地上扭动了几下身子,哼哼唧唧两声,接着蹒跚着站起来,神奇地去觅食去了。我们在边上看着,大气也不敢出,此时,脑中被许多古怪的念头和疑问塞得满满地,一边惊叹骟猪匠的神奇,一边体恤这挨了刀的猪,也在想:为什么猪不怕痛了,那可是扎扎实实地一刀啊!想着,手还在身上比划着,不由自主地惊起一身冷汗。

猪用它痛苦,为我们带来了欢乐。这天的饭桌上,会多出了一个荤菜,小辣椒炒猪睾丸。自家的猪,都是我们四处打着猪草,一点点喂养大的,吃从自家猪身上掉下的肉,而且是一个特殊部位的肉,虽觉得有些怪异,在那个衣食还难温饱的年代,这盘还沾染着肉荤的菜,对我们还是充满着诱惑。老人家这时是不沾筷子的,他们口中念着“阿弥陀佛”,或者轻轻说上一句:“造孽呀!“,停顿之后,又冒出一句”这该死的骟猪匠!”仿佛是责骂,也仿佛是喃喃自语。

骟猪是绝后之事,当然是造孽,骟猪匠造孽,挨人骂也在正常不过。所以,骟猪匠家中,一般都供奉一些神佛,受骟猪匠的香火,为其祈福消灾,听说,《封神榜》小说中的“二郎神”杨戬之神像,是骟猪匠供奉得最多的,只因杨戬使用的武器是“三尖两刃枪”,像极了骟猪匠使用的双头尖刃刀。也有拜佛不管用的,村子里常来的骟猪匠就是一例,一连生了四个女儿,想儿子都快发疯了,可是第五个,还是个闺女。村子里的人碰到他,便打趣:你呀!让别人绝后,老天也让你绝后啊!

第二年,他如旧到我们村子的时候,却突兀地老了许多。只是四十岁的中年人,却胡子拉碴的,一双眼袋,如鱼泡一样浮了起来,魁梧的身板还在,走路却失去了往日的神气,佝偻着,匍匐着,宛若失去水分的枯藤。乡亲们照样招呼他骟猪,他却没有了以前的麻利,捉刀的手,似乎在颤抖着,而猪,在他的手上也遭了殃,疼痛得厉害,挣扎着,嚎叫着。旁人在一旁看着叹气:哎!可怜了我的小猪崽!也有议论的,大多是骟猪绝后的话题,“他咬牙生了第六个,可还是个闺女。”“他呀!活该,这是报应!”

第三年,终于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了。听说,他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,他不相信,他一辈子除了骟猪,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,他天天供佛,上天应该有好生之德,会庇佑他生一个儿子的。我无从知道他有没有儿子,只知道第四年,村里又来了一个年轻的骟猪匠,他好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骟猪匠的一切,不,他应该比以前的骟猪匠更麻利,技术更高。

这位年轻的骟猪匠,就这样,意气风发地走在乡村的路上,用脚步去丈量着乡村的每一个角角落落。只是,这乡村的春草年年枯,年年绿,乡村的猪仔长大又生猪仔,一茬又一茬!他又能看几茬草绿草黄,又能照料猪仔几茬呢,我不得而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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